不發工資是個獨立游戲制作人，是的，就是那種又沒頭發又沒錢，茍活一天是一天的半自由職業者……賺到錢是自由職業者，沒錢就是一條鹹魚，合起來算半個。

至於工資，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自己給自己發工資，所以這個taina的id名稱，說多了都是淚。

不論他制作游戲的水平如何，選擇這個職業，初心就是熱愛游戲，不發工資常年愛在沙裏淘金，經常被沙子硌牙，依舊樂此不疲，還發展出寫游戲攻略的副業，用愛發電那種。

寫攻略，需要將一個劇情體驗上百遍的耐心，再加上一點運氣和一點靈性，然而不發工資遇到了游戲《飼主》，在第一步就閃了腰……這游戲居然有cd？！

第一次進入游戲時，不發工資並不知道游戲次數cd，但因為第一次體驗到全息游戲，他激動而謹慎地避開大部分必死選項，中規中矩地選擇了賣貨開局，並在幾輪之後就發現這就是個刷屬性的游戲，在游戲內第三個自然日內就在房屋內找到搬家未拆封的家具若幹，日歷上的在交房租日上畫了個紅圈，在心中估算過手頭上的錢是否可以交租——然後認定這次是個BEcd，幹脆放飛自我將所有可能的選項都選擇過一遍，誤打誤撞出了個父母來幫忙收拾房間還把貓給丟掉了的結局……

不發工資：？

他強烈譴責這種行為好吧，正準備擼袖子再戰，卻發現游戲進了cd，暫時沒有游玩機會了，這時不發工資的腦殼終於冷卻，意識到在這平凡的一天他幹了什麽大事，他——

玩過全息游戲了！

今年真的是2020年不是3020年嗎？這個科技樹跳躍的有點快啊！

雖然是單機！雖然自由度很低，根本走不出房間！雖然是以貓的形態……但，看這貓咪的絨毛，這爪墊，這臭男人的大汗腳，嗅覺觸覺視覺無不告訴他自己體會了一把真正的全息……然後不發工資就代表科技黨和taina論壇上的主神黨吵了起來。

沒玩過游戲的人還看不懂他們在吵啥，無圖無真相，你說你玩了個全息單機，我還全息網游呢，有證據嗎？吵著吵著，不發工資在第二個cd歡聲笑語打出HE時，taina官方急急忙忙地把游戲下架，主神黨小勝一波。

不發工資一邊摳腳一邊等官方通知時，韓瑤光事件發生了，於是他腳也不摳了，打開論壇一看，論壇簡直成了主神黨的天下，甚至他八百年未見的小學同學都發微信來問：老徐啊，你們這個游戲圈，咋上了社會新聞呢？你幫老哥琢磨琢磨，哥要在家裏囤吃的喝的不？

“不發工資”，也就是徐明，並沒有看到這條微信，因為這時，他已經坐上了前往b市的飛機。

左右圍男，對面還坐了個瞇瞇眼、略禿的中年男子。

“徐先生，別緊張別緊張，咱們就是普通的聊聊天。先前徐先生在taina論壇上分享過很多游戲攻略啊，咱們也了解過徐先生的職業，年輕有為啊。”

徐明：……

你認真的嗎？你快看看我吃泡面快吃綠的臉。

“徐先生的id，不發工資，7月18日23時19分在taina論壇發布了《飼養我的仆人》第一份通關攻略，可惜後來我們嘗試過，無法用這個攻略過關。”

徐明一楞：“不能過關？怎麽可能，我的確用這個方法過關了，而且有人跟帖用這法子成功了！”

中年早禿的男人微微一笑，道：“所以跟貼的人我們也都邀請了，希望大家配合一下研究，互惠互利嘛。”

……

再不制止事態就不知該演變成什麽樣了，游戲仿佛一張巨大的網，王爾亦的精神能通過網絡去往各處，他決定將計劃提前，把“全息游戲”這四個字坐實。

只要游戲方和官方同時聲明，那麽就是種花國率先研發出了全息游戲——然後被臨時工不小心提前發了出去——如果沒有韓瑤光事件，事情就該這麽聲明來著。

如今，不加一點玄幻元素是不行了，必須先安撫官方，再由官方安撫民眾。

雙方才能更好配合。

他按照青九的形象制作了一只貓——

它有淡青色的皮毛，但眼神驕傲又懵懂，非常的人性化。

背景當然不能全然真實，王爾亦並不想暴露自己，當青九降臨時，還得將這個馬甲還給對方，所以差別也不能太大。

他開始開動自己理科生的大腦給它編背景故事。

他需要先給所有的妖怪設定一個出處，繞著這個設定補全，反正最終解釋權歸他所有——那麽三尾貓就是來自靈界的妖精。

在這間普通的宿舍中，閉合的筆記本扉頁寫下了這麽幾行話，誰也沒想到，多年後，這幾行話成了引導靈氣覆蘇的“聖經”。

【關於妖精的三大基本定律：

1、所有妖精出生在靈界，只有當靈界與人間重合時，才能出現在人間。

2、人間有常駐的妖精，幫助懵懂的小妖適應社會。

3、妖與仙沒什麽區別，神仙不過是更強大的妖精罷了。】

這世間本無仙與妖，忽悠地多了，就有了。

敲了敲桌子，王爾亦漫不經心地想，晚上去海鳴和青九通個氣吧，順便……他還得學習一下這個家夥的說話方式才行。

5、眷族

徐明是在和黃慧慧聊天時看到那只貓的，兩個攻略黨情不自禁、惺惺相惜……執手相看淚眼都想去打游戲，但沒有一個社恐患者有那個膽子提出來，只能勉強尬聊，黑框眼鏡加成下的黃慧慧率先發現兩人腳邊出現了一只貓，正擡頭以一種非常類人的神情“看著”他們。

黃慧慧：“你發現了嗎？”

徐明：“發現了，你也發現了啊……那你數清了嗎？”

黃慧慧：“一、二……三，我覺得是三條。”

徐明：“我也覺得……是三條！”

“你們發現啥啦？”貓咪張嘴，吐字含糊不清還帶著小奶音。

“臥槽！”黃慧慧抖著手，打開手機攝像頭，然而屏幕中並沒有出現這只不存在的貓，她一楞，開啟自拍模式，然後出現了自己額頭冒了兩個痘痘的大餅臉。黃慧慧糾結了一下，蹲下身顫抖著摸向面前的貓咪，三尾貓輕巧地向後一躍，躲過她的手，尾巴拂過黃慧慧的手腕帶來毛絨絨的觸感，家養三只貓的黃慧慧敢打包票這是一條貨真價實的尾巴……而在她眼角的餘光中，徐明已經後退了五步有餘……

在徐明差兩步就要退到研究所大門口時，一旁站崗的兩位軍人小哥註意到兩人對著空氣的一通操作後終於走過來，其中稍黑一些的率先問出口：“你們怎麽了？”

三尾貓轉頭望了望，歪著頭也一幅好奇的樣子。

“你們看不見嗎？”x2

小哥也懵了一下，拿出對講機按了幾下，四周的門迅速關閉落鎖，徐明抱著腦殼在那念叨著“全息投影”、“催眠”什麽的，黃慧慧楞楞地看著面前的青色小貓，茫然意識到，另一只靴子終於落地了。

“我是青九，青色的青，九條尾巴的九。”

黃慧慧瞇著眼：可是你明明只有三條啊。

“我以後會有九條的！”

黃慧慧正將青九的話一句句轉述給身旁的人，而徐明帶著一幅世界觀崩塌的面孔幫她查漏補缺，青九還挺配合，乖乖地站著，在短短十多分鐘內單是黃慧慧能理解的儀器就有不下三種掃過面前的三尾貓，認得出的有紅外線和聲波，青九不怎麽願意讓人碰，眾人中也只有黃慧慧碰到了它的尾巴……當著青九的面，那有短暫接觸的手腕也被各種儀器采集了夠，她懷疑自己手上的細菌都要被一個個拎出來研究了……只可惜，還是只有黃慧慧和徐明能夠看到青九。

在黃慧慧幹巴巴的轉述過後，眾人的疑問……還是沒有解開。

因為青九的答案大部分都是“不知道”以及“不想說”。

而能說的只有——

你是妖精嗎？是。

你來自哪裏？靈界。

什麽是靈界？靈界……就是靈界啊，哎呀，我不知道呀。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順著標記過的人類找來的（“標記過的人類”徐明、黃慧慧都是後頸一涼）。

為什麽要找標記過的人類？因為只有標記過的人類才能看到我啊。

你見過別的妖精嗎？靈界有好多。

游戲是你做的嗎？什麽游戲！那是法陣！

為什麽做這個……法陣呢？你們以後會知道的啦。

至於別的，不可說，通通不可說，我只是個三百多歲的寶寶而已。

問到後頭，大夥都感到十分憋屈，似乎是被一只貓給耍了，還是一只看不見的貓……

李教授年紀已經不小，來的著急差點跑丟了鞋子，但青九很給面子，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

“是你呀，那只有點兒老的人類!”

李教授：“？”

他看見一只三條尾巴的貓口吐人言，蹲在他面前。

青九：“我記得你的味道，就是你差點破壞了我的陣法！”

……

韓瑤光能清晰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夢中她被一群毛絨絨包圍了。

作為有名有姓的新晉小花，她屬於熬出頭的那一批，雖然不缺錢，但很缺時間，也就是說，一個隱藏很深的貓黨，沒有親自養貓的時間。流量明星是最沒隱私權的，沒有曝光度和話題度就別想轉型，一輩子吃流量飯早晚會被後浪推到在沙灘上。

《星星都知道》屬於訪談綜藝，這年頭往深裏頭挖明星隱私的節目層出不窮，很多流量轉型的方向之一就是綜藝咖，韓瑤光目前還在猶豫，讓經紀人給她接了個綜藝試試水，訪談+做游戲的形式比別的要輕松多——至少，在節目上昏迷前，她是這麽認為的。

而現在，她正在做夢。

很多一模一樣的貓——她從沒想到會有看貓都看吐的時候，以及形形色色不同的人，他們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在一個小小的房子內活動，韓瑤光無法聽、無法說，甚至也無法形容自己是怎麽“看”的，她感覺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間。

似乎時間都荒蕪了——

直到出現了光。

虛幻的房間崩塌了，各色的光湧了進來，有些和善，有些則暴躁，其中最親切的一束默默地與“她”相觸，變成一束膜罩住了她，韓瑤光感覺自己似乎浸潤在溫暖的水中而不感到窒息，其餘的光束就都遠去了——

那是個模糊了性別的聲音，但溫柔又堅定：“既然這樣，那你當我的眷族吧！”

“韓姐！你醒了！太好了……你感覺怎麽樣？”即使閉著眼，韓瑤光也能聽出這是助理小齊的聲音，只是，以前怎麽沒覺得他聲音這麽刺耳。

恍了會兒神，韓瑤光在意識到在醫院的同時……發現自己病房內的人多得有些過分。

除了助理小齊，醫生和護士，還多了兩位穿著夾克的青年男女，兩人著裝雖樸素，但氣質十分特別。

……

有物可依的幻術可以自然存在，無憑無靠的幻術則需要王爾亦親自控制。

所以在偽裝青九忽悠那麽一大波人時，王爾亦是親自下場，萬幸沒有靠譜的動物微表情研究學家（真的有這個專業嗎），青九的一切行為也沒有細微到表情的份上，讓他順順利利地表達出了自己的目的。

靈界即將降臨，當靈界與人間徹底重合之時，一切靈界生物就可以正常出現在大地之上……而此時，較為弱小的生物已經能提前來到現世。

所謂全息游戲是它們在人群中選擇自己的眷族的手法之一……而青九則是太過稚嫩，發現研究所有大量標記者聚集的信息，就幹脆跑過來了。

當然，這稚嫩是王爾亦故意表現出來的，他口中的標記者就是包括韓瑤光在內，以及另外八個率先通關游戲的幾人，至於所謂“將要”降臨的謊言——在妖類生物眼中，百年內都算是即將，瞬息百年在妖看來不過是一覺的時間。

考慮到他需要穩定發展的環境汲取精神力，不想社會在“主神流”的說法中變得動蕩，那麽最可靠的就是和官方合作完成“游戲”的開發。

“青九”這樣的形象是個探路石，年輕稚嫩，“沖動之下”將靈界暴露出來，只要王爾亦隱藏的夠好，不被發現只是幻術，就還會有後續合作的可能。

畢竟，靈界不可能只存在友善生物。

忽悠完王爾亦就跑路了，“青九”只是稚嫩不是弱智，不會沒眼顏色的當著一群人的面要求他們加入自己的眷族。

當他找到韓瑤光時，她額前的紅色光團已經消失了。

近距離接觸，王爾亦意識到了那光團是什麽——

萬物都有精神力，光團是將其聚攏起的“種子”，如果不是種子存在，精神就會飛快逸散，人類出現這種狀況，簡單來說就會腦死亡。

韓瑤光的情況不一樣，她的種子在沖擊下消失了，而因為游戲本身的陣法還在源源不斷吸收玩家們給予的精神力，而王爾亦鏈接在另一頭取走過多的精神力，保證了脆弱的平衡，因韓瑤光自身也是游戲玩家的緣故，她的意識輕易浸入到了他人的游戲進程中，無法影響別人，但在游戲進行中保護住了自身的意識不崩潰。

王爾亦在韓瑤光的身體內埋入了另一份“種子”，這真的是個好運的姑娘，在萬般運氣之下才保留住了自己的意識，那麽她值得另一份好運——

她會成為王爾亦的第一位眷族。

這也是一份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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